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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张架上绘画的话语权——有感于《畅神：中国新表现具象油画名家邀请展》
扩张架上绘画的话语权
—————有感于“畅神——中国新表现具象油画名家邀请展”
王 欣
架上绘画在今天已慢慢地不再成为艺术新闻的聚焦点。在经历了九十年代上半期的新生代、玩世现实主义、政治波普之后，渐渐失却了其鲜活的话语权和批判性，被夹杂在后现代的潮流中默默地向前行进。难道架上绘画真的处在日益的边缘化，难以负载和参与当下的艺术生活了？为此刘海粟美术馆从2001年起，着手举办了一个关注当代中国架上绘画的发展及其处境的系列主题展。旨在在美术馆这样一个展示兼学术研究的机构与空间里将中国的架上绘画推介给大众，并在理论研究上乞获新知。2001年的主题是中国新写实主义油画，而将于今秋十一月拉开帷幕的是“畅神——中国新表现具象油画名家邀请展”。
组织这样的一个展览显然要比新写实主义展难。因为表现主义油画在当代中国艺术史中很少有像写实主义或波普艺术那样被明确地定义，中国的带有表现风格的画家也散落各处几乎没有被当作一个艺术整体被关注过。表现性绘画在中国起步晚，起势较其它绘画风格要弱些，与兴起于战后的美国抽象表现主义和八十年代勃发的德国新表现主义相比又缺乏一种使命感和背后支撑的理论研究体系。因而为了学术上的严谨没有将此次展览定义为新表现主义，而仅仅是新表现。
此次参展的画家有袁运生、丁方、徐晓燕、任传文、夏俊娜等21位极具实力的中青年画家，共展出63幅代表作品。这些绘画或在绘画的语言技法上或在象征图像上都具有很强的表现性。
画家徐晓燕长期以来执著地描绘”大地”的风景，从最初的《城苑系列》、《秋季风景系列》一直延续至今。画家的生活远离都市的杂乱喧嚣，感动于田园的自然图景。“那是盛夏过后的一天，在市郊的晚霞之中，菜地的景色一下子吸引了我，那是农民正在给白菜浇水施肥，当时天空挂着紫色霞辉、大地宁静深远，只有田中的水亮得像镜子，深绿色的植物和变黄的秧架排列在水中和周围，规矩的方田，呈现出了棋盘般的美妙和迷人的变化，这就是绘画！”但她的作品并不属于抒情的自然主义，其中不可避免地带出了属于这个时代的焦灼情绪。从绘画语言上看，徐晓燕的作品明显受到了德国新表现主义画家安塞尔·基弗的影响。但两人作品中的绘画精神却是截然相反的。徐晓燕的风景是淳朴而美妙，最富感染力，最健康向上。而基弗作品中的自然有一种“亵渎而有恭敬的姿态”，他的风景总是浸透着历史和战争的痕迹。
丁方是从圆明园画家村走出来的，他一直坚持对抽象的“人类精神”的冥想，主张“返回大地”。作品《伟大的风景系列》中沉积着厚厚的历史感和沧桑感。像丁方这样一位走过八十年代的画家难以放下背负着的沉重使命，继续寻找和历史的关系，寻找和这块土地的关系。
申玲属于新生代的画家之一，其表现主义风格已成为了九十年代中的代表之一。她的视角贴近日常的生活，轻松而诙谐。从表现的题材来看所关注的范围并不广，且带有明显的女性气质，如情侣、朋友、发廊小姐等平常的人或事。没有蓄意去营造一种虚拟或奇异的场景。她将更多的精力投注到绘画语言的表现上。尽管表现性的语言肆意泼辣，但也难掩画家的温情，她执著于平凡的生活，安逸于男性袒护下的恬淡。儿时，是父亲“将描绘世界、感悟人生的方式交给了我”，结婚后“是丈夫无数次的鼓励给了我信心与力量，他那默默而深沉的爱使我感到十分幸福”。
新表现油画作为架上绘画的一支，它的发展与拓新无疑也将推动整个架上绘画的向前发展。在二次大战后的四十多年里，在美国，由政府暗暗支持的抽象表现主义，和随后兴起的照相写实主义绘画；在意大利，由著名诗人兼策展人奥利瓦为了和美国的超级文化快餐对抗而推出的三C超前卫艺术；以及在德国，为了抚平战争给社会和文化带来的灾难性创伤，重振文化传统形式而崛起的德国新表现主义绘画，在经历了装置、行为、影像等现代艺术的涤荡之后共同地促成了架上绘画的又一次繁荣与发展。这是架上绘画自19世纪照相机的发明、及此后现代技术的不断冲击，多种新兴的艺术形式的相互竞争后的一次伟大的复兴，有力地回击了“架上绘画即将死亡”的预言。中国的架上绘画也在这一片繁荣景象中受到鼓舞，在九十年代上半期越过了一个高峰。
但中国架上绘画并非前途坦荡，随着九十年代后期中国市场经济的急速发展导致的商业利益的急速膨胀，使架上绘画的前景有些灰暗。一方面，房地产业的空前火爆、旅游业的繁荣、收藏机制的逐步建立、画廊经济的不断发展构成了对艺术品的大量需求。架上绘画以其便于携带、悬挂、装饰等种种有利因素，成为了艺术市场中的宠儿，一时间许多架上绘画的画家成为中国社会中的新贵阶层。他们放弃了艺术的探索，沉醉于既得的经济利益，以取巧的形式和题材争夺市场。另一方面，架上绘画本身的局限性：静止的、平面的，以及发展到极至的技法都使它无法像其它艺术形式那样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受到了装置艺术、影像艺术等的压力。
关注当下，关注正在弥漫的大众文化，加强对于观念的倚重是架上绘画在寻求自身的再发展过程中不可回避的话题。绘画应带有思辨的智慧，介入社会的干预性，具有文化的针对性，保持学术的敏感性。作为当代绘画的一部分，架上绘画不应缺失其应有的话语权。在这个画展里，我们看到许多优秀的中国画家正在走过的道路和抵御架上绘画可能边缘化的努力。尚扬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画家，从《黄土高原母亲》到《大风景系列》到《游山玩水》，他经历着不断的自我否定，扬弃，再创造的过程，不断地运用新价值、新图像、新技术探索新的绘画发展的可能，挖掘艺术对于现实的干预功能。这种责任感和探索精神中闪烁的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品格。
架上绘画的广阔市场使得其展览在今天的上海画廊里并不少见。而作为刘海粟美术馆几年来坚持这样一个看似并不新锐的课题，是因为美术馆有使命以自身的学术地位整合各方资源，关注中国架上绘画的状况，将真正优秀的架上作品推向大众，培养良好的观众群，为在学术和受众两个层面上推动架上绘画（无论是写实、表现抑或是将来的其它风格）的发展，扩张架上绘画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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