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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谈设计——读柳宗悦《民艺论》随想

          亦谈设计——读柳宗悦《民艺论》随想
          当今的时代正在急剧的变化着,所有的事物也许会匆匆流逝。时、心及物都迅速地成为过去。因循守旧的重荷而使之沉沦,而在我们的面前一切又重新翻转过来。未来是新的,过去也是新的。原先习惯的世界现在是不可思议的世界。在我们的眼前,印象深刻的是再次回归平凡的事物。如同被擦过的镜子一般,照出来的都是新而鲜亮。在此面前善也好、恶也好,是不能伪装的。所有的物品都是美的吗?对其进行实地调查的最佳时期已经到来。现在是评判的时代,是意识的时代。评论者之幸在于被我们认同,我们决不让时代的恩惠落空。

          ———摘自[日]柳宗悦《民艺论》

          设计的扩大化

            目前,一提到设计,就是所谓的工业化时代中的机器化大生产的物品,就是工业化设计,我却不大赞同此类说法,当然不能否定工业在设计领域内的巨大影响,但正是工业化造成了设计和生活、艺术的脱节,一方面它削弱了设计师对生活的敏感性和亲身体验材料的悟性和动手能力,这势必会造成群体的根基单薄,设计产品的程式化趋势;同时也为大众参与和欣赏设计形成了一定的障碍。

            每个人天生都有设计的愿望,不管你是选择一件衣服还是为你的家居配一件陈设,这种设计实际上是人自觉地运用媒介跟外界的一种对话,当然这里有优劣之分,只不过好的设计师和艺术家更善于选择、排列和造型,思考的角度和层面更加深刻而已。在以往的观念中,设计要么被理解为一种单纯的艺术活动,一种美术和装饰的活动;要么被完全理解为工业产品设计,被理解为一种纯技术的活动。实际上,设计的发展渗透在人类的全部活动之中,衣食住行的生活样样都在其中,从广阔的视野出发,才能克服工业设计的局限,因为设计是人类的基本活动或整体性活动,设计在观念和方法上的进步和变革也不仅仅是设计师的事情,而是全人类的事情。

            现代工业文明为人类带来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使得整个社会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向前发展,同时也带来了诸如个性的丧失、人性的淡漠、精神的焦虑等一系列社会问题,工业设计以技术的可能性和进步性为根本,以市场为价值取向,而牺牲了风格的多样性,牺牲了人对自然与生俱来的家园般的联系,使人成为陷于城市孤岛的可怜虫,把人类推到了环境污染、资源枯竭的危险境地。当现代主义客观而明晰的线条、空间和技术形式不再能满足人们多样的需求时,人们不免就会产生对前工业时代的怀念,怀念传统设计中令人回味的韵味,怀念那些人类本性中自然和谐的因素。因为在我们的时代,还没有形成一种自己的风格,那是因为我们对于自己的需求还没有充分的了解,时代的轮轴的速度太快了,使我们来不及思考,社会上大都以功利主义为目标,而忽略人类真正的需求和价值的回归。
          我们研究的人类的真正需求,就是要使设计从功利主义、工具主义和功能主义的短视中摆脱出来,实现功能与形式、科学与艺术、事实与价值、传统与创新、人与自然的统一,使设计建立在人的需要的基础上,建立在人性的基础上。一种好的设计应该是人道的设计,人道并不是指跟神、自然的对立,而是指恢复人的全面性和现实性,避免机械主义和功能主义对人性的肢解,力图全面反映人的本性和需要。

          传统手工艺设计的启示

            当今的设计现状相当复杂和多样,既有汹汹来势占主流地位的工业设计;也有艺术性较强的艺术设计;也存在着被人看作是不可延续、无法发展的农村手工艺和贵族手工艺,也存在着完全处于工业体制之外,试图与纯粹美术竞争的手工艺和装饰艺术。

            当社会的分工逐渐变得细致时,精神文化便会以更独立的面貌出现,这意味着文化的综合性更强,内涵更宽,虽然传统设计赖以生存的客观基础和条件都发生了变化,但如何去清晰地辩识其文化价值,对寻找出适合当代的设计形式和风格,对未来的发展和转变仍有重要意义。传统设计的精髓在于它是手工文化,人与动物的分离就是从手开始的,重提手和手工的重要性是阻止人们迈向异化生活边缘的有效方式,是缓冲技术和文化不一致的紧张状态的最好手段之一。卢梭也曾在《爱弥儿》中说:在人类所有的职业中,工艺是一门最古老最正直的手艺。工艺在人的成长中功用最大,在物品的制造中通过手将触觉、视觉和脑力相协调,身心合一,使人得到健康成长。

            传统设计的另一特点是材料的应用。高尔基曾说过:“艺术的奠基者是陶器匠、铁匠和金匠、男女织布工、石匠、木匠、木雕匠和骨雕匠和军械师、油漆匠、男女成衣匠,总的说来是手工匠人。”千百年来对自然和材料进行的改造,凝结着每个民族的文化和审美心态。就个人存在的方式来讲,材料是人和现实生活的桥梁,再次重申手工和材料的特殊性,将会唤起人们对物和人本身的尊重。试想一下我们的先人在很久以前,是怀着怎样的谦虚和耐心完成一件细致的物品,我们的心境就会平和许多,需要继承和发扬的正是传统匠人的那种创作的智慧和平易的心态,籍此来补偿和安慰现代人浮躁的心灵。北欧的设计中对自然材质的应用,如木头、藤草,强调材质的肌理效果和自然的纹理,弱化了工业化材料的冷漠感,便使现代设计具有了手工制作的温暖感,当时现代设计手工性成功的最好范例。

          打破设计的壁垒

            反思历史经验,观今日设计将何去何从,我们不仅洞察人类初期艺术形态的混沌不可分,而且懂得无论是何种艺术形式,都在为人类自身的发展做着同样的工作,同样承担着文化载体的角色。当人们不在受基本物质生存的牵制时,就会赋予造物以更多的精神涵义。可以看到,当今一部分设计师和工艺家由技升华为道,突破了行业限制,突破了物的实用局限,走向了纯艺术领域。同时,纯艺术家的媒介和载体,也发生着深刻的变化,不仅仅限于传统的笔、纸、颜料,更多人投入到注重材料和技术的新领域中来,这样存在于手工艺和纯艺术之间的界限也越来越模糊了。

            设计文化是动态的,不存在一成不变的模式,历史如此,今天亦如此。历史的发展让我们看到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逐渐分化,原本存在于传统手工艺和现代纯艺术之间的偏见将会消除,这将会使我们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设计的本质———不仅仅是少数人为满足物质需求的手段和工具,不仅仅是限于那些雕梁画栋、针黼满绘的装饰技巧,它是人类以造物方式传达的一种文化,一种艺术。传统与现代是一条贯穿的河流,艺术也不应有门户之见,不应以人为的因素阻隔它的发展 ,只有在真正意义上打破认识的思想壁垒,打破旧有模式的束缚,我们才能理解设计艺术的本原性和多元性,才有可能重新审视现代设计的存在和定位其发展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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